1894。平壤。旅顺

寒禅

历史军事

一种更痛的痛 孙中山曾回忆说:“特达之士多有以清廷兵败而喜者。往年日清之战,曾亲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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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章

1894。平壤。旅顺 by 寒禅

2018-5-28 06:01

第五十七章 恐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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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不能容忍被蔑视为劣等国家,就是让维新成功之最大动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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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风萧萧兮夜漫漫。一夜征人尽望乡。
  今晚夜空清澈明净,然而星光却总是微弱暗淡,若隐若现。
  万籁俱寂,但岳冬的账房内却是“嚓嚓”的水声和摩擦声响个不停,让勇兵们难以入睡。
  “你小子明天洗不行吗?偏要这时候洗?今天的活儿多累人哪!”方脸懒懒地转过身,懒懒地说着。
  “对!”旁边躺着的老陈也抗议道:“这么吵叫人怎么睡呢?”
  狭小的帐棚里住了岳冬一棚共十个人。此刻除了岳冬所有人都睡了,密密麻麻的躺在地上,无处插足,而岳冬则蹲在一个角落在地上洗他的布袋。棚内阴暗,只依靠外边射进来的火光照明。
  方脸、老陈说完后,岳冬始终没有回话,照样细心地清洗他父亲给他唯一的遗物。
  “哎,”小李子笑道:“他那个布袋呀,大热天的还跟在身上,不是赤着上身他也不放下,我早就嗅到有味儿了。现在他肯洗,就让他洗个干净呗!”其说起话来就犹如邻家教子的妇人。
  粗声粗气的老严打了个哈欠,跟着唱和:“对,我也嗅到!快洗!洗完睡觉!”
  这时黑子插话说:“论臭,咋比得上你们的汗衣臭?”
  小李子甚是不满:“我的汗衣可是每天洗哪!臭是他们的汗衣臭!”然后扭头温柔道:“岳冬呀,我不是针对你的布袋,他们的汗衣呀,可比你的布袋臭多了!”
  方脸接过话茬说:“其实你也不用整天带着吧?多碍事呢!放在这里也不是挺好的吗?谁偷你的呢?”
  “方大哥,”黑子揶揄道:“你儿子的手印也不是从不离身吗?我叫你放在这儿行吗?”
  “你小子……”方脸稍微提起精神:“我的手印怎么能相提并论呢?就一张纸嘛!”
  “这不是一张纸两张纸的问题。放不下的,就放不下嘛!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啊!”然后仰头跟头顶对着的三儿说:“三儿!我硬把你娘给你的玉佩放这儿行吗?”
  三儿像是真怕黑子会这样干,急忙道:“可不行呢!”
  的确,自前几天目睹叶志超的芦榆防军怎么“凯旋而归”后,大伙都在担心自己究竟有没有命回去见自己的亲人,心情稍微舒坦的岳冬自然又再与忧郁为伴。而奉军里除了左宝贵、杨建胜、慕奇等人外,就只有黑子和三儿知道岳冬在出征前是找到其父亲的,且随即就经历了丧父之痛。所以,黑子和三儿每逢听见老兵们提起岳冬的布袋都会立刻帮腔,或说说别的,免得岳冬再次陷入伤痛。
  何况,岳冬的那个布袋,代表的,又何止其父亲一人?
  “对对对!你对!我睡觉!”方脸堵起了耳朵,转过身又去睡了。
  然而老陈还是说:“说来也奇怪,那布袋本来是个男的,怎么现在变成个女的呢?”
  “你还说哪?”黑子嚷道:“我说你老娘好不?”他在新兵中是最敢和老兵们顶嘴的一个。
  “嘿!”老陈动气道:“好好地说我老娘干嘛呢?我不就是好奇嘛!”
  突然静了下来,没有人说话,静得连夜蛙的叫声也听见,但静得有点奇怪,因为连本来应有的水声和擦衣服声也没有了。
  勇兵们知道岳冬停了手,未敢再出声。毕竟,大伙也早猜到,岳冬看着那布袋的眼神,压根就是思念心兰的神情,而当大伙再想到岳冬只和心兰成亲一晚就得分开,同时又见左军门对他不揪不采,老兵们也往往很同情岳冬,觉得他比任何人都要惨。
  老陈知道自己多嘴,又静得实在尴尬,只好说:“对不起呀岳头,咱们不说了,你洗,你慢慢洗,要不我帮你洗也行!”
  虽然说得诚恳,但老陈脑子不灵,还没离开布袋,黑子便再嚷一声:“老陈!”
  然而岳冬还是没有出声,提起盘子,欲站起离去。
  老陈见状就急了,忙爬了起来,拉着岳冬的裤脚:“岳头,你放下吧!我给你洗!我给你洗!”
  “老兄,”然而岳冬却失笑道:“我洗好了,你放手让我出行不?”
  老陈见岳冬像是没介意,还能笑,自己也傻傻地笑了:“行……行!”
  各人见状无不放松下来。当然,是不是真笑,只有岳冬自己才知道。
  听见岳冬远去,一直没说话的镇东就叹气了:“其实谁不担心呢?芦榆军这模样回来,谁说不担心就是假的。”
  小李子也跟着叹气,一手搁在额头上:“哎,皇上还送了叶提督两万两,还拔了仁字营一百多人……我的妈呀!”
  老严每次听见就很是愤懑:“妈的!败军升官,逃兵受赏!”
  “嘘……别那么大声!”小李子赶紧劝道:“这些话给别人听见可不行哪!”
  然而老严毫不理会:“怕什么?外边谁都在说了!不说,那孬种迟早吧咱们害死!”
  “对!”老陈也跟着嚷:“听说现在就要选诸军总统,皇上都赏他两万两了……”然后立刻就哭丧似的说:“你说,总统不是他是谁呢?”
  黑子也迅速被棚内不忿的气氛所感染:“明明是败,还说是大胜!到现在芦榆军还有人说是大胜哪!”
  呆了半晌,一向沉默寡言的潘亮也开腔了:“你们还未说,练军又是咋地?”
  老陈马上拍额说:“是啊!那些吃粮不管事的,只会抽大烟逛窑子!”
  “对呀!”“太过分了!”“还要招摇过市,欺压韩民呢!”“鸭蛋兵就会干这些!”“现在韩民看咱们都是怪怪的,看来是又怒又怕!”
  方脸则苦笑一声:“你们还未说盛军呢!听说盛军前几天还闹骚乱那!”
  “有这事?!”“是不是真的?”“我也听说过!”“听说把朱雀门那边搞得一地狼藉呢!”
  “听说是因为没发粮饷。”潘亮淡淡地说。
  “唉!”“怪不得要抢了!”“别忘了他们缺额都由流民乞丐补上呢!”“临时招募也不能太强求啊!”“他们的老兵千方百计的把新兵赶走,就是为了吃他们的口粮呢!”“连衣服装备都卖了!”“如此友军,看来凶多吉少了……”“听说薛统领待下特别苛刻呢!”“盛军的官弁都是这样!”“还是咱们奉军好!”“毅军也是好样的!”“但他们才两千人呢!”……漆黑的账房里吵个翻天,任何情况下也能睡着的石头也醒了,然而还是阖上眼睛,缓缓地道:“哎,咱们这么辛苦的赶路来到这儿,还死人了,但来了一个月了,城北的工事也差不多完了,有没有人告诉我,其实……咱们在等啥呢?”
  “就是!早知道就不用这样赶过来吧!”身体不太好,差点在往平壤的路上晕倒的镇东也不得不骂了句。
  “援兵、粮食、大炮。”还是潘亮平淡的声音。不同于其他勇兵,潘亮是个被迫当兵的落弟书生,他识字、冷静,在棚里人们都把他当军师看,岳冬更是什么事情也先和他商量。当然,这军师只属于这小小的棚里。
  一向多愁善感的三儿听见更是忧心:“你们说……倭人真的有四五万人吗?”
  自从看见芦榆防军回来的窝囊相,平壤城里不论军民都开始疯传日军的厉害────有的说他们有四五万人,也有说他们有大炮上百门,也有说他们如何英勇善战,如何以一当十……加上从来朝鲜人都是受倭人欺压,惧怕倭人,现在眼见从“天朝”来的大军也给打败了,其心中的日军形象自然受到各式各样的神化。
  “岳头不是说只有两万人吗?”“两万也够多了吧?咱们只有一万人哪!”“听说他们还有大兵要登岸呢!”“说两万可能是不想咱们畏敌吧?”“妈的为啥援兵都这么慢呀?!”“还有倭人的大炮还多着呢!”“听说他们的大炮很厉害的,在天空就爆炸了!”“对!芦榆军叫这些做天弹!说一炮就能打死几十人了!”……呆了半晌没有人说话,棚内暂时恢复了平静。然而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平静,让各人都在不停回想,不停整理和消化刚才各人一一说过的话,然后一个更为厉害的日军形象就应运而生,而这时众人也无不打了个寒噤。
  “听说,”本来一直看轻倭人的老严率先打破沉默:“金统领在黄州消灭了几十个倭人,也没什么呀……”然而却是了无底气,也没有人和应,包括之前和老严同声同气的黑子。
  “但我也听说咱们派出去的探弁很多都没有回来啊!”小李子担忧地说着。
  “对!”三儿接过话茬:“杨营官不是老找人当探弁吗?听说不好找呢!”
  “听说也有几十人了!”“出上百两银也没人去呢!”“看见芦榆军这模样,谁敢去呢?”“听说常殿候也给派出去了,也没有回来。”“不会吧?”“左军门一直都说倭人厉害,现在我真信了!”“但为何他老是主张南下呢?”“这当然有他的道理吧?”“就是!难道咱们就不信左军门吗?”“你之前就不信嘛!”“你?!”……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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